第十章 你真的很好
男生被那样直白单纯的眼神看得止住了脚步。
“不就是写检讨扣学分？习惯了。”
“那你的意思是我还是可以捏你的脸？”赵汝阳反问。
他拎着女生的衣领，指着门口的蓝色的标识，说：“班长，看看指示，你是站着撒尿的吗？”
“喂，你当初不是怕我怕得要死吗，现在敢骑到我头上来了？”
“我……”冯芽一憋红了脸，立即跑开，离洗手间一米开外。
小胡子又夸了冯芽一几句，这才将她放走。冯芽一一脸莫名走出办公室，站在走廊时，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。
“不想去。”赵汝阳摆了摆手，“讨厌人多。”
赵汝阳才不是那个“校园恶势力”，“恶势力”另有其人。这样想着，冯芽一竟然有点替赵汝阳鸣不平。他真的不坏，只是行为上有些放肆罢了。
“没事，我就是想洗个脸。”赵汝阳呸了两声。
“只是一节晚自习。”冯芽一说：“你不是也常常逃课？我缺一两节课没所谓，反倒你，成绩又差，还不听讲。”
他觉得眼前的冯芽一就是这副模样。
冯芽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，不过他肯去也是好事。毕竟是蒋析学姐拜托的事情，能够完成也算是功德圆满了。
“冯芽一，做得好。你是同学们的榜样。”小胡子说。
赵汝阳是小胡子的“常客”，他熟门熟路走进办公室，贴墙站好。冯芽一跟在他的身后，也贴着墙站在他的右手边。
“行行。”
不一会儿，赵汝阳也被放出来了。出门时，他还在拿袖子擦脸，嘴里小声骂了两句。
真的很好。他的玩世不恭只是形骸之外，可赵汝阳的内在，温柔善良，甚至让人觉温暖。他踩着桌子翻身而出，他把自己的午餐推到她的面前，他看到她快哭时的手足无措……
赵汝阳被她搞得有点不知所措，只得干咳一声：“担心什么，我又不会出什么事。”
“那……那我答应了学姐，我自己去吧。”冯芽一努了下嘴。
听到她的话，赵汝阳恍惚想到了《小王子》里的玫瑰。玫瑰娇弱而天真的向小王子展示着自己身上的那几枚刺，对小王子说：“我可以保护自己的。”
胡主任手劲很大，两掌下来，冯芽一被拍歪了肩膀。她毫不怀疑，要是这位主任再多拍她几下，她觉得自己能被按进地板里。
“你幼不幼稚啊？”赵汝阳无奈，可还是伸出手去，勾住了她的小拇指。
赵汝阳看到她气鼓鼓的小脸，这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。
酥麻微酸，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四肢蔓延。
得到了他的保证，冯芽一这才重新笑了起来，她伸出右手，翘起小拇指，说：“我们拉钩。”
“喂，回班上课了。”冯芽一冲他笑了笑。
赵汝阳又不好表现出来，只能趁着小胡子转头喝水时，赶紧拿袖子擦了擦脸。那模样，十足嫌弃，恨不得想换张脸皮。
她说他真的很好呢，赵汝阳抿着唇，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以前还好，只是进入教师办公室。现在升级了，开始出入训导主任办公室了。冯芽一暗想，可能下次再闹出什么大事，她就要入驻校长办公室了。
“不会被罚吧？”冯芽一又问。
这是重点吗？冯芽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小胡子还在跟陈老师在办公室外了解刚刚发生的情况，冯芽一看了赵汝阳一眼，深深叹了口气。
越说越气，赵汝阳伸手，捏了捏冯芽一的脸颊。
其实这种话，他听到过无数次，耳朵都生了茧子。换一个人说，他只怕想嗤笑出声。担心，担心什么？不过是嘴上说说。
这一手下去，他奇迹般地解了气。冯芽一脸蛋好软，比他常用的超轻黏土更有手感。那种绵软，捏一捏就有种说不出的解压感。
“学姐要考去申城了，以后见她也不算容易。”
真的，要是换个人说这话，赵汝阳当场就是一拳。可轮到冯芽一说出来，那种理直气壮，简直要了命。
“赵汝阳，下次不要这样了。”冯芽一说。
赵汝阳说着话，往前方的男洗手间走去。冯芽一也没注意标识，迈步跟了进去。她一脚踩进男厕所，便立即被赵汝阳推了出来。
这时，小胡子已经走进了办公室，冯芽一撤回视线，不再看他。
冯芽一忍笑忍得肚子痛。
说着，小胡子又笑眯眯拍了拍冯芽一。他说：“好同学就是要起带头作用，一定要制止某些同学的不良行为。下次要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情，你可以来找我，不要怕赵汝阳对你实施打击报复。我们要杜绝这种校园恶势力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赵汝阳问。
冯芽一从他的手里抢回自己的衣角，又往下跑了几步。回头时，她看到赵汝阳还站在原地没动。
赵汝阳拽着她的校服后摆，不让她继续走。女生被扯得定在原地，她转过头来，说：“当初不太熟，我是从别人嘴里认识你的。但是现在我知道，你真的很好。”
“我说的是不要一时冲动，在上课的时候跑去别人班闹事！”冯芽一简直要被他气糊涂了。
眼见他不信，冯芽一又添一句：“真的，可以的！”
“我会担心。”
“哪样，不要捏你的脸？”
锲而不舍的眼神，属于仓鼠牙牙的可爱在他的眼里展露无遗。如果不是怕吓到她，赵汝阳真的想抱抱她。
于是他又捏了两下。
妈的，你要去你早说啊！
赵汝阳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没办法。他烦躁地搔了下短发，说：“好，下次不会这样了。”
冯芽一看到他，连忙上前两步，扯了扯他的衣袖，问：“你没事吧？”
被糊了一脸口水，赵汝阳觉得怪恶心的。
她向赵汝阳说明了时间，赵汝阳一听，眉头皱了起来：“怎么，你还打算逃课去啊？”
“我有更好的方法，你不要再犯傻了。我可以保护自己的。”冯芽一说。
“得了，你先好好学试试，别说些假设性的话。”冯芽一轻描淡写地说。
等赵汝阳从男厕出来，冯芽一这才跟了上去。冯芽一走到赵汝阳的身侧，说：“下次别这样了。”
他算是明白了，冯芽一真的是个天然黑。人家是外黑内白，她是外白内黑，还完全不自知。赵汝阳被她噎得半天缓不过神来，冯芽一已经走到他前面去了。
小胡子骂完赵汝阳，转头看向冯芽一。她绷得一脸凛然，准备接受“洗礼”。谁知小胡子伸出左手，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赵汝阳刚刚一口拒绝，现在又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让自己走下台阶。他和冯芽一并肩下楼，走到一半，赵汝阳说：“我还是陪你去吧。”
“陪我？要是太勉强就算了吧。”冯芽一说。
“像你这样有正义感的孩子不多了，而且还是个女生，果然很不一般。”
自从跟赵汝阳一个班，冯芽一已经记不得为他进了几次办公室了。从进了这个班级，她的校园生活已经跟“赵汝阳”这三个字分不开了。
他好容易找了个借口，一时间又被冯芽一给堵死了。赵汝阳梗着脖子，对冯芽一说：“我改主意了，想去行不行？”
赵汝阳死要面子，他辩解：“我那是没好好学。”
冯芽一拍下了他的手，说：“好好说话，别动手动脚的。”
“网络这么发达，交通这么方便，有心想见一个人，一点也不难。”赵汝阳说。
小胡子一进来，立刻拿赵汝阳开刀。也不管是什么事情，反正劈头盖脸一顿骂。他和赵汝阳站得近，情到深处，唾沫星子都飞到了赵汝阳脸上。
说话时，冯芽一侧过脸，看着赵汝阳。
冯芽一不说话，只是咬着嘴唇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。
赵汝阳看到她露出来的小虎牙，心脏像是被小动物轻咬了一下。
可今时今日，冯芽一是真的为他做出了举动，并不只是口头上轻描淡写的两个音节，她的关心，他是真的收到了。
冯芽一看到赵汝阳的眼神里写满了不信任，她转了个话题，说：“周四的时候蒋析学姐来找过我，说要你明天晚上参加她的生日聚会。”
赵汝阳听到这悠长的叹息，一时间火冒三丈。他侧过脸来，看着冯芽一：“叹个屁，要你先回班，你非要自投罗网。你现在还叹气？”
为了压制住青春期躁动的年轻人，学校特地为他们选了一个人高马大、很有压迫感的训导主任。主任姓胡，唇上留了一瞥小胡子，学生们暗地里叫他“小胡子”。